中国光伏往事:首富跌落,光伏永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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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潮
这里就有个问题,既然光伏是“高科技”,为什么门槛如此之低,城市随便上马,企业随便就加入?
这里要提及光伏产业链。一个晶硅光伏组件的诞生,以硅料为原材料,经过切割后形成硅片,做好的硅片要经过多重工序形成电池片,最后用光伏玻璃、逆变器等一些备件,组件封装而成。
这其中包括硅材料提炼—硅片生产—电池片生产—组件封装四大工序,涉及集光学、电磁学、半导体、化工、机械等,产业链整体技术含量较高,但越往下技术密集型属性越弱,劳动密集型属性越强。
当时中国光伏产业缺乏制造工艺,整个产业基本集中在电池片生产和组件封装领域,劳动密集型属性强,赚个辛苦钱。
海量的产能扩张背后,是90%的原料依赖进口、90%的产品出口到欧美、90%的核心技术不在手里,当时还没“卡脖子”的说法,而是被称为“三头在外”。这是那个时代几乎所有中国产业必经的坎。
火热的光伏赛道让技术含量高、进入壁垒高的硅料、硅片价格大涨,这都是几乎被欧美垄断领域,尤其是硅料,全球40多家硅材料提炼企业主要就在德、美、日。2004年进口多晶硅原料价格不过每公斤30多美元,到2008年涨到每公斤500美元。
所以硅料、硅片才是光伏的命门,有了这些才能造光伏,大家都来高价抢硅,称为“拥硅为王”,跟多晶硅供料厂商签署稳定的长单被视为光伏企业的核心竞争力。
密集分布在中下游的中国光伏企业往上高价买硅料、硅片,往下打着价格战,游走在危险的钢丝绳上。
但受到资本追捧的尚德、赛维、英利等财大气粗,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张。尚德为了获得稳定的硅,不惜跟美国多晶硅制造龙头MEMC签了价值超50亿美元、长达十年的采购协议;赛维建设马洪硅料厂、英利建六九硅业,皆砸了超百亿人民币,试图往上游原料市场进军。
当一个行业处处显示出急躁、火热的境况时,就说明这列疾驰的快车就快要撞上周期下行的冰山了。
2008年开始,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下,欧盟不得不降低政策支持力度,占据中国光伏龙头企业主要收入来源的欧洲市场开始萎缩,多晶硅价格又暴跌回到40美元/千克的价格区间。
尚德原先的采购长单成了噩梦,不得不以原先的价格继续购买硅片,为了及时止损,经历3年多的拉锯战后,以赔付2.12亿美元违约金的代价才终止了此次订单。
英利和赛维大肆扩张的硅料产能也成为沉重的负担,最后以负债率翻倍、公司裁员、供应商讨债草草收场,元气大伤。
其它家底不够厚的企业更是难以承担硅价巨变,2008年就有超300家中国光伏企业倒闭,中国光伏第一波先行者如潮水般倒下。
“这就像一场烟火,砰的一声上了天,落下来全是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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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杀
2012年,依然是在央视的一档栏目中,汉能集团董事长李河君、协鑫集团董事长朱共山、通威集团董事长刘汉元共话光伏产业的未来,这三家是当时中国光伏企业的代表,尚德、赛维、英利已成为反面教材。
朱共山在这次对话中显得忧心忡忡,汹涌而来的欧美“双反”调查让这位“世界硅王”有些不安。
时间回到施正荣登上巅峰的2006年,多晶硅原料价格也开始涨,为了扭转受制于人的局面,国内一些企业开始着手多晶硅核心工艺开发。
其中,华陆工程科技有限公司在技术专家陈维平的牵头下,不到1年时间就成功掌握了冷氢化核心技术,建立了更节能完整的多晶硅生产工艺。
多晶硅最初生产所需电耗极高,且能产生有剧毒的四氯化硅,导致该行业在早年被视作高耗能、高污染行业。
而冷氢化工艺是多晶硅生产改良后的核心技术,长期被美日德垄断。
冷氢化技术就是将四氯化硅在低温高压环境下转化为三氯氢硅,这样就避免了环境污染。
且三氯氢硅是生产多晶硅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味原材料,那意味着转化而得的三氯氢硅也能循环利用。
三氯氢硅差不多能占到多晶硅生产成本的27%上下,是除去电耗和折旧之后最主要的成本。
既能减少污染又节约了成本,岂不是一举两得!
华陆工程科技有限公司是由化工部第六设计院转型而来的,发扬了央企精神,将冷氢化核心技术传递到整个行业,国外专利商也很快同意向中国输出相关技术,并且技术转让费大幅下降,由此开启了中国光伏新一波技术变迁。
朱共山的保利协鑫就是在这时期入局的,一开局就搭上了新技术的便车。
同为江苏老乡,相比施正荣,朱共山几乎是光伏行业的“门外汉”。老本行是做电器的,创办了一家名为上海协成电器成套厂的企业,2006年转型到光伏。
比起已在光伏行业摸爬滚打多年、以组件为主业的老企业们,刚入行的朱共山“旁观者清”,从一开始就抓住了重点,铁着头扎进了上游硅料板块。
当朱共山提出要做多晶硅时,由于跨界力度太大,协鑫内部不少人提出了质疑。
恰巧,国内的冷氢化工艺取得很大突破,于是朱共山特意聘请了该团队的半导体技术人才,作为协鑫研发的主力。又在美国华盛顿设立研究中心,挖了很多国外最顶尖的研究专家加入。
一位2009年底加入协鑫硅材料的员工曾对外透露,当时自己初到协鑫,心里直犯嘀咕:这只有一块荒凉的空地,而协鑫却想在2010年年初投产,莫非又是喊口号?
但后来他发现,施工进程速度远远超乎他想象。协鑫只用了9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了业内平均需要2年的建设任务。
人才找齐了,技术有苗头了、设施建立好了,这件事就有搞头了。仅用几年的时间,朱共山就带领协鑫做到了全球多晶硅原料行业第一。
当时,这条生产线的产能是1500吨多晶硅,而之前,全国的产量也仅为60吨。生产效率大大提高,成本也压到很低。
依靠新技术的加持,朱共山带领协鑫穿越了第一次光伏低谷,2009年成为新的光伏首富。
随后,朱共山又进军硅片行业,协鑫集团此时也成为全球多晶硅料及硅片龙头。
朱共山则成为了“世界硅王”,之后又进入了光伏及新能源的其他行业,成为“中国新能源之王”。
此时的中国光伏,已经换了天地。正当中国企业以为要逃离硅料被“卡脖子”的噩梦时,却遗忘了“三头在外”如今还有“一头”依然被国外拿捏。
随着海外需求的持续高涨,光伏又开始了新一轮扩产,然而这次扩产并没有淘到金,反而又被美国来了个当头一棒。
美国当地时间2011年10月19日,由美国SolarWorld Industries America Inc.公司牵头的7家太阳能电池板生产商向美国商务部和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(ITC)提起贸易申诉,要求美国政府对中国出口到美国的太阳能电池板展开调查。
在当时,全世界所有国家的光伏发电企业,基本都是不赚钱的,全靠政府的补贴撑着,中国自然也不例外。然而,欧美国家怀疑中国政府对光伏企业提供了过高的补贴,导致中国的光伏以更低的价格倾销到海外,破坏国际上的有序竞争。
于是,美国对中国清洁能源产品首次发起“反补贴、反倾销”调查,一年后欧洲也加入“双反”调查。
“双反”威力巨大,2012年底开始,中国光伏企业出口商品,就要被征收23%—254%的高额双反税,第二年,中国光伏产品对美国的出口额下跌近5成,对欧洲出口额下跌71%,本土光伏行业在盲目扩张后万马齐喑,产品价格大幅下滑,光伏行业几乎全线亏损,超过350家企业宣告破产。
协鑫在这次周期中虽备受打击,但并未掉队,真正使其跌出第一梯队的,是后来在技术路线上的失利,协鑫没有看到单晶硅成本下降的可能性,全力押注多晶硅产能,被“看不见”的对手隆基用单晶硅技术颠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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